5月27日，非遗会客厅·非遗民宿旅游创新发展活动在陕西省汉中市留坝县举办。本次活动由中国旅游协会主办，中国旅游协会民宿客栈与精品酒店分会、中国职工技术协会民宿专委会支持，汉中市文化和旅游局、留坝县人民政府承办，留坝县民宿行业协会协办。中国旅游协会专家委员会委员，中国农业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农民研究所名誉所长朱启臻以“乡村多元价值实现”为题作主旨演讲。现刊发全文如下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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习近平总书记在2022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，指出要落实乡村产业帮扶政策，做好“土特产”文章，依托农业农村特色资源，向开发农业多种功能、挖掘乡村多元价值要效应，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要效益。乡村民宿是一、二、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典型体现，但民宿发展多年走过很多弯路，主要是对民宿本质理解存在误区和差异。我个人理解，真正的民宿应是农业多功能充分被挖掘、乡村多元价值得到充分实现的载体，乡村价值是民宿灵魂所在，实现了乡村多元价值的民宿最有生命力。今天仅就乡村多元价值的实现谈些看法。
我研究方向之一就是乡村价值，近些年也写过几本论述乡村价值的读物，我把乡村价值分为生产、生活、生态、社会、文化和教化六大类。如何在民宿发展中充分体现这六方面价值，应该是民宿生命力的努力方向。
第一个是生产价值。原始社会靠采集、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，是不需要乡村的。只是有了农耕文明后，人们需要定居才有乡村，乡村在发展中逐渐产生了适合乡村产业的空间特点，乡村有种植业、养殖业、庭院经济、多种多样的手工艺、农产品加工业及美食制作，乡村服务业、旅游、度假、休闲养老等新业态也是依托村落结构得以存在和发展的。近些年，很多地方靠乡村手工业振兴乡村，通过发展地方美食提高了老百姓收入。我认识的一个企业家，回家当支部书记，振兴乡村，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恢复米酒酿造，村里有米酒制作非遗传承人，家家户户有酿米酒传统，他动员家家户户酿米酒，举办一年一度的米酒节，还请专家评出一二三等奖。现在该村依托米酒这张名片，民宿发展起来了，乡村宾馆建起来了，还形成了美食一条街。从过去的低收入村，一跃成为富裕村。若不理解乡村的生产价值，热衷于让农民上楼，会怎样呢？去年有报道，11个村合并上楼后，导致1万多亩耕地荒芜，丰富的乡村产业会失去存在的条件，包括民宿的发展。试想，农民搬进了单元楼，还有发展民宿的可能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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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是乡村的生态价值。乡村是理解生态文明的理想模板，乡村从村落选址到民居建造，再到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方式，处处体现尊重自然、敬畏自然、合理利用自然的生存智慧。村落里有种养结合的循环经济，有种植业和养殖业就没有厨余垃圾，就可以实现垃圾的源头减量。乡村有综合利用的传统，资源可以物尽其用；乡村生态系统不仅保持水土、维系生物多样性，提供有机农产品，还提供农业景观和田园风光。今年4月我在婺源调研，正是油菜花开的时候，全国各地的摄影爱好者都喜欢聚到婺源拍照片，为什么愿意到婺源拍油菜花，因为婺源有特色村落。灰墙黛瓦的徽派村落坐落在山的中间，周围点缀着一片片的油菜花田，云雾缭绕，时隐时现，像仙境一般。谁拍都是大片，作品的灵魂是村落。如果没有村落，照片就会黯然失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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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是乡村的生活价值。乡村是适合人类生存的理想空间，在乡村不仅有宽松的居住环境，自给自足的低碳生活，还有低风险、低成本、慢节奏的生活方式。疫情时全国按下暂停键，谁最淡定？乡村居民。农民房前屋后有蔬菜，院子里养鸡和猪，存的稻谷可吃一年，不影响下地播种和收获，封闭对农民影响不大。而上楼的人没有庭院经济、远离农田往往会恐慌。乡村生活节奏和大自然节拍吻合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，春耕秋收，符合人性。城市高压力、快节奏、黑白颠倒的生活方式导致多种健康问题，乡村到乡村来疗养。乡村慢生活有助于打造成养心、养身、养老的三养社区。此外，乡村有密切人际关系、和谐邻里、优秀朴素的乡土文化，都会给人以美好而舒适的感觉，这时身心健康的重要条件，因此乡村是发展民宿、休闲和康养产业的理想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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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是乡村的文化传承和保存价值。首先，乡村是乡土文化的宝库，乡村有丰富农业文化，如地方品种、地方经验、栽培制度、耕作方式、传统农具、农业信仰等；有丰富的习俗和节日文化，地方习俗、节日庆典；有独具特色的乡村生活方式，体现在衣食住行等不同方面，于是有了特色民居、特色美食、民宿服饰等；还有丰富的乡村文学、地方艺术和手工艺等。很多非遗在其中，成为乡村文化的佼佼者。其次，乡村是优秀文化得以存在和传承的载体，几千年传统文化生生不息，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乡村的存在，乡村保存在传统文化的基因和密码，只要乡村在，传统文化就不会消失。乡村文化价值与乡村产业发展、乡村社会治理、乡村和谐社会构建，以及老百姓幸福感、获得感、自豪感和归属感等都密不可分。因此，也是休闲、康养、民宿发展的重要资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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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是乡村的社会价值。中国社会结构的基本底色是由乡村奠定的。乡村是血缘关系、地缘关系构成的熟人社会，是密切人和人关系形成和谐社会的重要依据。乡村有自治与德治资源，有互助传统和传统美德，有助于村落共同体构建，村民参与公共事务过程中，形成的共同信仰、习惯和民俗。乡村的空间结构决定了乡村的社会结构，进而决定文化结构。即便人们离开乡村，其行为所依据的依然是乡村文化，中国的乡村是中国文化的根，是中国人家国情怀的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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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是乡村的教化价值。乡村有丰富教化资源，一个人生活在乡村会自然而然形成基本道德规范、利益和交往方式。乡村对人行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、润物无声的。司法部门根据乡村的这一特点给乡村挂“行为矫治中心”的牌子，把少年犯、缓刑犯放到乡村，让其和老百姓共同生产生活一到两年，他会变成好人。因为农业劳动、家规、家训、家风、习俗、乡村舆论、群体压力、示范、模仿等都作为重要教化资源，无时无刻不在影响人们的行为和价值概念。在乡村没有教学大纲，不用办培训班，人们自然的就懂得了礼仪和规矩，学会了人与人相处的办法，就得益于乡村空间结构和乡村教化资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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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多元价值在民宿中的应用体现在方方面面，从生产到生活，从生态文明到乡村治理，从传统产业到乡村新业态，都是乡村价值的再现过程。民宿作为乡村多元价值实现的有效载体，只有结合各地的特色资源赋予其乡村价值，民宿才有生命力，才能获得可持续发展的资源。根据这样的原理，在我自己的家乡，也做了一些尝试，归纳为“五微”（“微社区”“微景观”“微组织”“微田园”“微场景”）经验，就是在一个自然村落里如何挖掘乡村价值，赋能乡村民宿发展，把乡村价值转化微经济效益。欢迎大家到北京房山区张坊镇，我的家乡来参观指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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